卡尔·约瑟夫戴上军帽,掏出表,看了看,时间还有半个小时。他离开了墓地。
他来到宪兵队指挥部,按了按门铃,没人来开门,卫队长还没有回家。雨水从遮在阳台上茂密的葡萄架上哗哗往下淌。卡尔·约瑟夫走过来,走过去,走过去,又走过来,点燃了一支香烟,随即扔掉。他觉得自己像个哨兵。每当他的目光触及右面那扇窗户时——凯塔琳娜生前总是从那里往外看——就立刻掉过头,看看表,再去按一下门铃,他就这样等着。
教堂的钟楼上传来了四下若有若无的钟声。这时卫队长出现了。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,他就机械地敬了个礼,仿佛那不是为了表示敬意,而是慑于一个宪兵的威胁才不得已而为之。
卡尔·约瑟夫惊呼道,声音比他预想的要大:“您好,斯拉曼先生!”他把一只手伸过去,急匆匆地向对方问好;如临大敌而又急不可耐地看着卫队长那笨拙的准备动作,看着他全神贯注地、费力地脱下湿透的棉手套,看着他低垂的目光。那只裸露的手终于伸开湿漉漉的五指,轻轻地放到少尉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