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巴赫金心目中的任何概念一样,理解的外延也可以扩大到任何领域里而无误。“对话以其单纯和鲜明而成为言语交际(‘思想交流’)的经典形式。每一个对语,不管多么简短和不连贯,都具有特殊的完成性,都表现出说者的某种立场,针对这一立场可以作出回答,可以采取应答的立场。”[133]“作品也像对话中的对语一样,旨在得到他人(诸多他人)的应答,得到他人积极的应答式理解;这一理解可以表现为不同的形式:对读者起教育的作用,劝说读者,批评性反应,对追随者和后继者的影响,等等;这一理解决定着他人在该文化领域言语交际、思想交流的复杂条件中所持的应答立场。作品是言语交际链条中的一个环节;它也像对话中的对白一样,与其他作品即表述相联系:这既有它要回应的作品,又有对它作出回应的作品;同时又像对话中的对白一样,以言语主体更替的绝对边界与其他作品分离开来。”[134]“表述完成性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标准,是可以对它作出回应,更准确更宽泛地说,是可以对它采取应答立场(例如执行命令)。”[135]
上文谈到,在巴赫金的观念里,不仅人的自我,而且就连历史和文化这样的人文学科里宏大的研究对象,也需要以外位性作为认识的先决条件。这大概从我们每个人的生活经验也可以印证。常常有人说:不出国不知道爱国为何意,出了国才更加知道自己“骨子里还是个中国人”。认识需要他者的视角为前提。认识并不能一次性地完结,永远不会完结——这就是认识的特点,所以,对真理而言,人类永远都在路上。真理是对真理的认识。真理永远都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与我们相望相守,不即不离。